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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源自:網路遠見雜誌
如果有一天,你的小孩考完試,開心地跑回家,滿臉期待地對你說:「爸,媽,今天的作文題目超簡單!我寫你們死掉了!」你會作何感想?是該感動他對你們的愛深沉得宛如偶像劇,還是該擔心這孩子心理是否出了什麼問題?
最近,台灣某間中學的入學考試題目是《那一天,我流下了眼淚》,本來應該是一個充滿情感深度的題目,結果老師一批改,發現半數學生的作文開頭都是「那一天,我的爸媽去世了」,甚至有考生不只寫「爸媽」,連「全家」都一起「便當」了,場面十分壯觀,像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天災剛剛橫掃這座考場。這場文字浩劫,震撼了台灣教育界,讓批改老師忍不住陷入深思:「這到底是創意發揮,還是我們的教育真的出問題了?」
於是,這個話題成了輿論焦點,讓我們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——為什麼孩子們會在作文裡,集體「殺光」自己的爸媽?這件事的背後,不只是單純的考試趣聞,而是一個牽涉心理、家庭、教育、社會媒體影響的大哉問。
這是一場令人哭笑不得的文字浩劫——台灣某中學入學考試,一道看似溫馨的作文題目《那一天,我流下了眼淚》,瞬間讓半數考生的家長在紙上「去世」,讓老師們在批改時集體沉默,然後又哭笑不得地在內心吶喊:「這屆學生到底怎麼了?」更讓人驚訝的是,這並非個案,而是整個考場的共同現象,像是某種無形的社會心理現象正在年輕世代之間悄然擴散。
這背後,藏著的是一個龐大的心理、家庭、社會與科技交錯影響的故事。如果我們不只是當個吃瓜群眾,而是願意稍微挖掘一下,就會發現這些孩子們的腦內劇場,遠比我們想像得更值得深思。
首先,這現象並非單純的「小孩愛寫慘情戲」或「學生太愛煽情」。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,當一個群體在壓力環境下表現出相似的創作趨勢,那往往不只是個別的情緒發揮,而是一種集體無意識的反應。在這場考試裡,「父母去世」可能成為學生們內心某種隱藏焦慮的象徵。對他們而言,這不僅僅是個悲劇故事的套路,而是某種「解脫」或「極端宣洩」的隱喻。這裡的「死亡」,可能並不是真的希望父母離開,而是對某種壓力的反抗,或者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內心拉扯——對親情的依戀與成長的焦慮並存,於是,他們用誇張的方式來表達內心衝突。
這背後,當然離不開家庭教育。亞洲家長對於「孩子的未來」往往有極大的掌控慾,無論是學業成績、生活選擇,甚至到孩子應該交什麼朋友,都要有所干涉。孩子在成長過程中,逐漸習慣了這種來自家庭的壓力,也明白無法輕易反抗。但他們仍然需要出口,於是,在這場考試裡,文字成了他們唯一可以「不必顧及後果」的發聲管道。畢竟,寫個「爸媽去世」,老師總不能真的把他們抓去做心理評估吧?這種文字上的「死亡」,其實是一種內在壓力的排解機制,一場無聲的青春期反叛。
但這件事的影響層面還不止於家庭。事實上,它與整個社會文化環境密不可分。我們都知道,台灣的升學競爭極其激烈,從國小開始,補習、考試、排名無所不在。這樣的環境讓孩子們無形中習慣了一種思維:「只有極端的情感才能換來注意」。如果日常生活中,他們的壓力、恐懼、焦慮都無法被理解,那麼他們只能在作文中用極端的方式發聲——「爸媽死了,我流下了眼淚」,比起單純寫個「考試失敗」或「朋友吵架」,這樣的劇情更能讓人感受到「衝擊力」,彷彿只有如此沉重,才能表達內心真正的感受。
然而,這場「文字災難」並不只是家庭與社會的產物,科技與社群媒體的發展同樣是幕後推手。我們處在一個資訊爆炸的時代,從小到大,這些孩子們接觸最多的內容是什麼?是電影、短影音、網紅故事,還有一個比一個更戲劇化的社群貼文。他們在網路上學到的,是情緒必須強烈才有流量,故事必須極端才有人關注。於是,在面對一篇「流淚」的作文題目時,他們的第一反應是:「怎樣寫,才能最有張力?」而不是「怎樣寫,才能真實表達情感?」這不是學生們的錯,而是我們這個時代的集體養成。
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批改作文的老師會又驚又笑——這些文章既荒謬,又帶著某種社會真相。畢竟,當一整班學生的爸媽在作文裡「同一天去世」,這就不再只是個別創作風格,而是一種時代現象。
那麼,我們該如何看待這一切?最重要的是,我們不能只是用「孩子怎麼這麼愛寫死爸媽」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去看待這件事,而是應該問:「為什麼他們覺得這是最有力量的表達方式?」這代表孩子們在家庭與學校裡,可能沒有足夠的空間自由表達自己的情緒,或者是他們覺得,日常生活中的煩惱太微不足道,只有「死亡」這樣極端的題材,才配得上他們內心的壓力。
這不只是教育問題,更是整個社會的問題。我們的教育方式、親子關係、網路內容,甚至整體文化,都在塑造這樣的思維方式。我們真的希望讓孩子們覺得,只有透過「極端」才能被聽見嗎?
這場作文風暴,看似荒謬,卻是一面鏡子,映照出當代青少年在壓力與情緒表達上的困境。而真正值得擔心的,不是他們寫了什麼,而是——如果他們連這種方式都不願意用了,我們是否還能聽見他們的聲音?
发布:2025-03-19